（49）玉阶寒影终成各（中）

        鎏金狻猊炉里游chu几缕游丝，龙脑香的魂灵攀着烛影往藻井上爬，将殿nei锦绣绫罗都蒙了层昏黄的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多谢陛xia关心。”相思端起茶盏，以茶代酒，语气不卑不亢，神se淡然，只觉得远坐gao台之上的许安宗面目全非。

        许安宗目光在周述和相思之间游移，嘴角带笑，缓缓dao：“驸ma与九妹当真是郎才女貌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。如今成婚多年，依旧伉俪qing深，实在令人艳羡。当真是京中佳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垂眸，茶shuirukou，本该温run，hou间却泛起丝丝苦意。她听着许安宗的恭维之辞，心中却像被一条冰冷的蛇缓缓爬过，叫人作呕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似察觉到她的不适，适时握住她的手，掌心温nuan而有力，似要安抚什么。他微微一笑，亲手将一碗re羹递到她面前，语气温和：“尝尝这个，对你shenzi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只见碗kou腾起的白雾，恍若无数张描金敷粉的面ju在雾里浮沉。她并未伸手接过，在这朝堂之上，听惯了这样违心的言辞，句句冠冕堂皇，实则虚伪得让人厌恶。她敛xiayan睫，借koushenzi不适，悄然退席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见状，yu唤盛宁随行，相思却摆手回绝，独自带着连珠缓步走向御花园。连珠低声劝dao：“公主，驸ma爷心里一直有您的，您若是这般冷着他，与他怄气，这日zi他不好过，您自己又何尝不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微微仰tou，看着夜se沉沉，gong灯摇曳，灯影xia的金瓦朱墙泛着冰冷的光泽，忽觉这所有珠翠都成了锁链。她轻叹一声，缓缓dao：“连珠，我常在想，若是当年我没有遇见周述，也没有答应父皇的指婚……那如今的一切，是否会有所不同？”说完，她自嘲一笑，yan中满是讽刺：“可惜，世间没有如果。周述心怀远志，三哥觊觎已久，即便没有我，棋局依旧会摆xia，只是换了不同的落zi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珠提着六角gong灯yu言又止，灯影将主仆二人的轮廓拓在朱墙上，恍若pi影戏里shen不由己的偶人。她看得chu来，相思心里并非毫无qing意，可qing之一字，最是纠葛难解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不觉间，相思已走到了昭华gong前。她静静站在gong门前，目光微沉。这里，正是她yu来之地。许安平已被诛杀，而并不被待见的贵妃崔令仪，却被困守此chu1。

        周述曾言，崔令仪xing命无忧。毕竟，崔家虽曾与许安平联姻，却始终未曾真正站队，甚至屡屡受其打压。如今，许安宗对崔嘉、崔景玄二人极为qi重，已然给予重任。只是，崔景玄却婉言谢绝，一直滞留黔州，以旧疾复发为由，未曾归京。

        风声掠过gong墙，相思静静立于夜se之中，心中思绪如chao，起伏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保不住huan然，也保不住崔令仪。相思终于明白，她引以为傲的金枝玉叶的shen份，不过是空有其名的虚壳，终究护不住任何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这风中已经长锈的风铃，如同老妇人kou中挤压chu来的残chuan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快步走上昭华gong的台阶，然而，还未踏rugong门，便被一排持戟肃立的士兵拦住。领tou的侍卫面无表qing，沉声dao：“皇上有令，任何人不得擅ru，除非持有圣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眸光一沉，怒斥dao：“放肆！本殿乃大齐柔宜公主，缘何不能ru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士兵神se未变，依旧拦在门前，语气虽恭敬，却不容置喙：“公主恕罪，我等奉旨行事，还请公主莫要为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珠见状，生怕相思执意ying闯，引来不必要的冲突，连忙上前劝wei：“公主，陛xia既有此令，咱们不如先回去禀明陛xia，也许……陛xia会准许您探望贵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静静站在原地，指尖微微收紧，指甲几乎嵌ru掌心。心底涌上一gu说不清的悲凉与屈辱，她贵为皇室之女，曾经是这大齐gong廷中尊贵无双的柔宜公主，如今却连看望昔日的至交都被拒之门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深xi一kou气，终究无可奈何，正yu转shen离去，忽听“吱呀”一声，gong门缓缓打开，门扉陈旧斑驳，剥落的朱漆映着一张稚nen却憔悴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 是沉璧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认得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崔令仪自家中带jingong的贴shen侍女，自小跟在贵妃shen旁，忠心耿耿。

        侍卫见状，立刻呵斥：“大胆！皇上有令，gong中任何人不得jinchu！”

        沉璧却未跨chu门槛半步，只是垂首跪在门槛nei，鬓边白绒花颤如寒lou，神se哀戚，保持着恭谨的姿态。她望着相思，轻声dao：“皇上确实不许jinchu，但……并未禁止传话。”她顿了顿，眸中浮起一丝哀求之se，语气低柔：“贵妃听闻公主前来，心有所gan，惟愿公主若是真心挂念，不若在附近种xia一株绮罗香，以wei念旧qing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    绮罗香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想起年少时，与令仪共读诗书，偶然在古籍中见过这花的记载――绮罗香生于岭南，花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