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48）玉阶寒影终成各（上）

        不再是那个被人轻视的驸ma，周述如今已一跃成为新帝shen边的新贵，巴结和奉承的人蜂拥而至。长街上来往车辆从晨至暮不曾断绝，门房收的拜帖竟要用箩筐来装――只是从前那些逢迎之人是冲着公主府，而现在，公主不过是他shen后的一个陪衬，一颗可有可无的用来dian缀官服的珠宝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的shenzi因受惊小产，始终未能恢复，再加上jing1神郁结，心中承受的重压更使得她的shenti日渐虚弱。她总ai无神地望着窗外渐次谢去的chun景，yan见得海棠从胭脂红褪作惨白绡，yan睫低垂时在苍白面容投xia蝶翅般的阴影。

        自那日争执后，她再未与周述说过半句话。可周述却殷勤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朝堂上的事qing一忙完，周述便会赶回，细心叮嘱连珠仔细照顾，一切好吃好喝地都摆在她面前，为了让她心qing好些，也会讲dian街tou街尾的有趣见闻，逗她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清楚地记得，成婚时的他总是沉默寡言，像一块冷石，现在却像个reqing的谈者，连那些琐碎的事也会一一告诉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，每当她回望他时，心中总是一片沉寂，无法言喻的空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六皇zi许安宜闻讯也来看望，只是自己的妻zi也刚刚有孕，怕她chu2景生qing，也不敢在她yan前多chu现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家的亲人，她更不愿见。即便是周遇前来探望，她也总是避开。听说他的婚事最后也没成，周遇也不知dao是用了什么法zi，让女方主动登门退了婚，对方颇有嫌弃之意，隐晦说着周遇shenti不适，如此传了chu去，周遇的婚事便有了波澜，终是不能善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到镇国侯府那些人，她便觉得恶心与憎恶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当连珠告诉她，周翎在廊xia伴随着火辣辣的日tou站了很久、等待她的召见时，相思连忙唤他jin来。十五岁的少年shen姿修长，额前悬着的珠玉抹额随着脚步轻晃，liu转清辉。见相思挣扎着要起shen，他慌忙上前虚扶，yan中仍然有未曾泯去的纯真与懵懂：“五婶安好，别着急，仔细tou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撑起shenzi，锦被之xia的相思更显得伶仃瘦弱。周翎想起来那日自己抱起她时猩红的血迹，顿时yan中有了几分酸楚。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淡然一笑，与他简单地寒暄几句，见他有些局促，便柔和地说dao：“你来了，我方才在午睡。你gan1嘛就在外tou等着，直接jin来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翎的目光微微闪烁，低xiatou，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：“五婶不恨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轻轻笑了笑，yan中满是温柔与宽容：“恨？怎么会恨你呢？傻孩zi，这些事qing与你无关。再说，是你救了五婶，五婶还要gan激你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翎yan中闪过一丝痛苦，面se带着懊悔与难以言表的愁绪，他咬住嘴唇，哽咽dao：“五婶，我长大了，一定会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抬手轻轻抚摸着周翎的发丝，指尖划过发tang的耳垂时，周翎突然偏tou躲开这个近乎亲昵的动作，脖颈绷chu青竹般的筋络。她笑dao：“嗯，我相信翎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翎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，若是他当初能早一些站chu来，阻止那个男chong、阻止三伯的xia人，兴许五婶的孩zi就能保住，五婶也不至于如现在一般憔悴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翎心如刀绞，轻轻握住相思的手，声音jian定而有些颤抖：“五婶，我相信你还会有孩zi的，你不要怕，我会永远陪着你，不会和你分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相思莞尔，yan角的泪珠未曾完全gan1涸，目光定定地凝视着yan前这个少年，心kou那个冰窟窿仍在汩汩渗着寒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禁想象，若是那个未曾chu世的孩zi还活着，是否会有这样的模样？长大后，是否会像周翎一样俊mei、温和，心地纯良？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若他知dao自己的父亲，那个曾被她深ai的男人，亲手斩杀了他的舅舅，他又会作何gan想？

        这dao不尽的伤痛，在她心底愈加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忽然意识到，孩zi的早逝，对她来说，究竟是喜还是悲，竟也变得难以言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翎见她的yan眶渐渐红了，心中一紧，正yu开kou安wei，却见相思倚在床上，绢帕掩在鼻尖，咳了几声，笑意从浸着shui光的眸zi里渗chu来，像雾里将熄未熄的残烛，勉力维持着温柔如许：“翎儿，去念书给五婶听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周翎低tou应了，转shen走向书柜，挑chu一本《瀛洲散记》，这是他小时候最初读给相思听的书。他翻开书页，挨着湘妃竹榻边沿坐xia，脊背ting得笔直，清晰地朗读dao：“芦洲有双冢，丹崖缀碧萝。樵人夜过辄闻悲箫，咽lou，见彩蝶旋舞如霞。父老指其chu1泣曰：‘此阿珩芸娘埋玉地也